陶念没有躲开,反而向前半步,倔强地仰起脸:“那我不管。你是老师,一言九鼎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,“上周班会可是当着全班说的,督导员任期满后可以选一本书放班级读书角。”
林知韫无奈地摇头,转身往教室方向走去。
陶念亦步亦趋地跟着,听见林知韫有些抱怨的声音飘过来:“那本诗集是禁书,市面上买不到的,去图书馆借阅都要写批条……”
陶念小跑两步追上林知韫:“那正好说明我眼光好啊。”她的马尾辫在阳光下跳跃,“再说了,您不是最擅长‘特事特办’吗?”
林知韫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时差点和陶念撞个满怀。
她伸手扶住陶念的肩膀,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:“你倒是提醒我了。”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批条,上面已经盖好了教务处的公章,“昨天就写好了,本来想等你表现再好点才给的。”
陶念接过批条,发现落款日期是三天前。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,原来林知韫早就料到她会选这本。
“不过有个条件,”林知韫竖起一根手指,“诗集只能放在我的办公室书柜里,想看的人得登记。”她顿了顿,“包括你。”
陶念把批条对着阳光仔细端详,“成交。”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,“那班级读书角……”
“放这本。”林知韫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本《朦胧诗选》,封面崭新,“内容差不多,合法合规。”
陶念翻开扉页,赫然看见自己的名字和林知韫的并列写在借阅卡上。她噗嗤笑出声:“您这是早有预谋啊?”
走廊尽头传来此起彼伏的“老师好”,午休结束后,去厕所的学生们涌了出来。
林知韫的手掌轻轻落在陶念的发顶,指尖穿过陶念细软的发丝,像在安抚一只终于收起爪子的小野猫。
“快去上课吧,督导员大人。”她的声音里含着笑意,比平时温柔了几分。
陶念愣在原地,发梢似乎还残留着那抹温度。她低头将批条小心地夹进日志本,那里已经记满了整整半个月的考勤记录,每一页都浸透着晨光与汗水。
陶念突然发现,从最初那本日志本,到如今的诗集批条,林知韫似乎总能看穿她每一个未说出口的念头。
就像知道她会为张倩准备单车卡,会为李豪准备青蛙闹钟,甚至知道她最终会要那本藏在禁书区的《黑洞》。
有些神奇,又莫名地有些害羞。
在这所不怎么样的学校里,竟然一直有人如此细致地注视着她的成长。
那些看似严厉的要求,那些恰到好处的援手,都是林知韫用规则编织的“温柔陷阱”,等着她一步步自己走出来。
远处教室里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,陶念这才回过神来。
她抬头望向走廊尽头,林知韫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,只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还萦绕在空气中。
陶念不自觉地勾起嘴角,将日志本紧紧贴在胸前,转身朝教室跑去。
公开课
深秋的吹过过校园,卷起满地枯黄的梧桐叶。陶念倚在窗边,抚摸着那本边角磨损的《黑洞》,书页早已泛黄卷边。
开学一个月了。
她微微怔忡。
时间竟过得这样快,快得让她想起小时候在河边放走的纸船,一眨眼就漂出了视线。
高中生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。陶念坐在座位上发呆,看着陌生的环境,心里没来由地有些茫然。
她想起报道那天,自己又一次迟到了。当时她满心不屑,想着这不过是又一场无聊的循环:换一所学校,换一群道貌岸然的老师,继续漫不经心的表演。
可林知韫似乎不一样。
陶念的停留在周记本上,那是上周林知韫批改她的随笔时留下的。
不像其他老师用鲜红的“阅”字草草打发,那张浅蓝色的便签上用工整地写着:“你笔下的秋天让我想起里尔克的《秋日》,但更锋利。期待读到更多。”
她合上周记本,目光落在讲台上。
那里摆着一盆小小的文竹,是林知韫带来的。在这个连窗帘都要统一蓝白格的校园里,那抹恣意生长的绿显得格格不入。
就像每天早上六点五十,她,陶念,会准时出现在教室后门。书包带依旧松垮地搭在肩上,但再也不会像初中时那样故意迟到。
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,她竟然开始在意那个总是提前十分钟到校,会在晨读时轻声问她“吃早饭了吗”的林知韫。
风又起,一片叶子忽然贴在了窗玻璃上。
陶念伸手,隔着冰凉的玻璃与那片金黄的叶子影子相触。
这一个月里,她那些尖锐的棱角正在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温柔地包裹着,不是驯服,而是被看见。
就像《黑洞》里那首未完成的诗,她一直以为没人能读懂那些破碎的隐喻。
直到林知韫在批注里写道:“第三段的留白处,是否

